虽然是超法规的存在，但夏莱本身所占的空间其实也不是很大，一层楼作为生活区，一层楼作为办公区，还有一层地下室，以及大楼外单独规划的居住区——虽然夏尔不知道为什么目前只有一个人的夏莱却配了十几间房子作为居住区。剩余大多数的地区依然属于联邦学生会直辖，里面挤满了负责各种繁重工作的文员，以及租下场地开商店，为联邦学生会提供各种服务的小老板们——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惜因为不断遭到不良学生的攻击，现在这里几乎找不到什么人。

【资料图】

不过，凛倒是给夏尔补充了一条，作为联邦学生会机构，夏莱可以让任意学校的学生作为社团成员加入，协助夏莱开展活动。

这燕国地图都不用藏了——如果换做艾吉奥导师在这里，还不给你马上重建一个兄弟会出来？

凛把接下来的时间都花在了陪夏尔熟悉夏莱上，直到晚上才回联邦学生会总部，虽然现在没什么人，但夏尔也能预想到事态恢复正常之后这里将会有多繁忙，就像任何正常国家的政府机构一样，来自各地的文书被送进来，然后变成一份份的行政命令和建议再分发到别的地方，用无数个让人头秃的日夜来维持基沃托斯的平凡日常。

几个被抓壮丁来的学生聚在“天使24”便利店里，一直在帮小空收拾被打翻的货架，忙到凛走人之后才算完事。

“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有老师在一起的时候，战斗好像变得更轻松了？”莲见一边收拾货架，一边说着，但眼神却总是止不住地往糖果上看。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没错…计算都变得更快了，应该不是错觉吧。”

“真是麻烦你们了，真的很感谢，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些吧，反正到时候报上去就说是被劫匪抢走了。”小空从库房里搬出来一箱子高级糖果，明显已经是知道了莲见的意思，让她一下子变得有些拘束起来。

优香快速地看了一眼标签上的价格，这一箱糖果的价值可比劫匪打算抢的子弹贵多了——小空啊小空，没想到你年纪虽然小，做这种事却这么熟练？

“这怎么好意思……”

众人正在推辞，送走了凛的夏尔便走进了店里：“晚上好，各位。”

“啊，是老师？今天的战斗，多谢老师的指挥了，否则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解决。”

“老师的伤口怎样了？”

夏尔早已经将止血带解掉，撸起袖子给千夏看，“还好，没有伤到动脉，所以只是流了一些血，弹头也没有留在体内。”

要说夏尔的体质也确实是有些特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血就已经止住，甚至伤口都已经隐约能看到新长出来的肉芽了。

“呼，那就好，不过老师还是要注意清洁，以免感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来格黑娜这边来一趟……啊，我不是说圣三一或者千年那里不可以，只是…我只认识格黑娜的人啦。老师的工作应该会十分繁忙，不过，有空的话还是来看看吧，我会在风纪委员会等您，”千夏说着，又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些常用的消炎药递给夏尔，“委员长那边一直催着我回去报告，那，我就先告辞了，老师。”

“路上注意安全！”夏尔收下了千夏的药，又一直把她送到门口。

“老师，我们也回去了。”

又送别了优香等人，夏尔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繁星，感叹了一声基沃托斯环境真好之后就返回了夏莱。

老实说，他现在真的很迷茫，第一次要在没有明确任务目标的情况下自己找事干，第一次在没有生存压力的前提下活着。

不习惯。

他又返回了便利店，“小空，你这里有烟吗？”

“烟？啊，毕竟是大人嘛……”小空愣了一下，在柜台底下翻了半天才找出来一包烟，毕竟这地方都是学生，根本没人抽——除了那些不良。

“谢了。”当夏尔想付钱时，他才想起来，妈的自己哪里有钱？这地方又不会收美元——“用这个付款吧。”

他只能硬着头皮拿出那张金苹果变成的卡片，小空接过它，在POS机上刷了一下，然后就递还给了夏尔：“老师，还是少抽烟的好哦。”

“我知道，但可能这就是大人吧，帮我个忙，以后进货的话，也进一点…我可能会来买。”

小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夏尔又买了一罐啤酒回了办公室。

夜晚的夏莱办公室寂寥无人，不少陈设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月光透过巨大的窗户照映进来，好似有人在向里窥探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还有股潮湿的霉味，夏尔放下了背包，将“什亭之匣”取了出来随手放在办公桌上，慢慢走到了窗边。

夜晚的基沃托斯比起白天显得平和了很多，或许是因为不良们闹腾得累了，又或许是因为联邦学生会重新掌控了秩序，但这和他此时已经没有太多关系了，他心中想的是关于过去和未来的事。

略微打开了一点窗户，火机点亮了夏尔嘴里的烟——这火机据说还是他父亲伊利亚留下来的，至少兄弟会的人是这么说的。

烟雾在肺里过了一个循环，夏尔享受着这种消磨生命的感觉，随手打开了那罐啤酒，对着天空中的层层光环做了个碰杯的动作，“敬未来！”随即一饮而尽。

度数不高，却能麻痹自我，让伤口不那么疼。

这里不是家，离地球不知多远，抬头仰望星空，但夏尔并不是天文学家，连一个星座都找不出来，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家在哪里——但是，就算在地球上，夏尔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在哪。父亲说，当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死了——因为根本不敢去医院——于是小夏尔从小就跟着父亲到处游荡，从一个国家跑到另一个国家，躲避着兄弟会和圣殿骑士团的力量。

运气好的时候能住黑旅馆，运气不好就得露宿荒野，每天担惊受怕，还得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进行训练，夏尔知道父亲总是尽他所能，在最恶劣的环境里依然让夏尔学会了剑术、射击、格斗、驾驶和一些文化课程。毫无疑问，伊利亚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他爱自己的孩子，却没有能力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只能用最不近人情的方式试图让夏尔能够在两大教团间的残酷斗争中活下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躲了十年，夏尔和父亲还是在一场圣殿骑士策划的“交通事故”中被迫分开了，早就跟踪着他的兄弟会救走了他，将这个戴斯蒙德的孙子当做一个真正的刺客去培养——只是，兄弟会也不像是家，夏尔并不会怪刺客同袍们不近人情，这只是因为这场战争变得越来越残酷，每个人的压力都非常大而已——比如俄罗斯兄弟会，那可是连一个活人都没有能够留下来。

在经过改进的Animus里，夏尔体验了兄弟会诸位先贤的记忆，学习着他们的战斗技巧，在成功地完成了几次兄弟会的任务之后，就被授予了“大师”的称号——这是兄弟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师，恐怕只有弗莱姐弟能和他在年龄上较劲。在兄弟会内部，人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大师，但夏尔很清楚，这只是因为兄弟会实在无人可用，他这样空有一身技巧却没有什么深刻信仰的人才会成为大师，殊不知，就连艾吉奥都得四十多岁才算正式入会么？

从导师威廉·迈尔斯那里接受任务——那是他的曾祖父——然后完成任务，就这么简单，不需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想为什么，因为夏尔知道自己的血脉，如果兄弟会不庇护他，那么圣殿骑士肯定就会把他重新送进实验室里，就像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那样，不管是通过他们祖先的记忆去寻找历史上出现过的伊甸神器，还是用他们的DNA复活七万年前的伊述人。

顺带一提，培训他的人叫巴辛姆，据说那是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刺客。

父亲的身边不像是家，兄弟会也不像是家，没了父亲和导师的教导，他真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夏尔将抽完的烟头丢出了窗外，把剩下的烟又装回了口袋里。

不习惯。

和一群孩子待在一起，真的不习惯。

这里平静得有点太假了，单纯得有点太假了，温柔得有点太假了——除去枪战的方面——像是一个浮在大海上的诺亚方舟，不是那么的清楚和真实，若要用手去触碰它，夏尔都生怕自己太过用力将它戳沉，他宁可就这样一直晃悠下去，什么兄弟会啊，什么圣殿骑士，都去他妈的吧，不想管了——但是做不到，还有个什么“凯撒集团”在那里恶心人。

……那就姑且先把“老师”的角色演下去吧。

夏尔把损坏的袖剑和手枪都放在了办公桌上，和“什亭之匣”摆在一起，慢慢摸到了夏莱办公室旁的小小休息室里，稍微拍了拍沙发上的灰便躺了下来。

夏莱的沙发还是很软的，比各个刺客据点里的折叠躺椅舒服很多。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了振动感，拿出来一看，是凛发来的消息。

“抱歉，之前由于事务繁忙，对老师在战斗中受伤的事情有所疏忽，联邦学生会已经批了特殊补贴，请老师记得及时接受治疗，身体要紧，并请您购买一些个人所需用品——使用您的那张…大人的卡片即可。”

夏尔笑了笑，将手机收了起来，也没有在意为什么凛会知道那张卡片的事情。

晚安，基沃托斯。